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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水奇峰——观大土三阳山水画 （文 · 阮荣春） 中国山水画自宋晋发起，至今已逾1500年。中唐兴起的水墨山水，至今亦已1200余年，自唐王维起，水墨山水渐成文人士子乃至中国画艺术的学子、艺人研习的对象、登攀的高峰。千余年来，中国山水画不仅成为中国画艺术中的经典华章，而且成就了无数名家巨匠，状写了诸多举世无双的惊世杰作，如荆浩之《匡庐图》、范宽之《溪山行旅图》、董源之《溪岸图》、巨然之《秋山问道图》、黄公望之《富春山居图》、倪瓒之《渔庄秋霁图》；及至近现代山水大家如黄宾虹、傅抱石、李可染、陆俨少诸位之杰作。作为中国艺术的一种独特的表现形式，水墨山水蕴涵着中国文化的内在精神和品格，它集文化修养、艺术功力、个人情愫于一体，是中国艺术家描绘自然、抒写个人心志的独特工具。
最近看到山水画家大土三阳的作品，精神为之一振。上百幅作品，展现了作者30余年来潜心于画的艰辛探索和成就。我与其同为南京艺术学院校友，十余年未见其画作，如今一见，深为山水画界的这一奇峰和新星的艺术才华而激赏。
看其画，第一观感是其“笔墨”的张力，山川树木在其笔下都有着鲜活跃动的生命，他不仅用笔墨塑形，而且因“形”而展现出笔墨本身的力与美。其墨线，缘其物象而有苍古朴拙之态，或赋行云流水之姿；无论老辣稚拙，皆力透纸背，劲挺奇倔。大土三阳亦善用“点”，形态各异的墨点，或重或轻，或浓或淡，或疾或缓，或层叠或孑立，虚实相间，前后相应，灵动有致。他的画作可以说是点与线的合奏与交响，走线若龙、积点成色的抒写，形成狂放厚重犹如油画般的笔墨效果。静观其画，每一点、一线、一色无不经反复揣摩、精心构架而成，看似洒脱无羁的行笔，实统在谨严的规矩之中。在肆恣纵横、酣畅淋漓的笔墨间，仍能清晰地发见作者用笔用墨的传统根源与法度脉络。
第二观感是其作品的“气韵”撼人。大土三阳的作品多为六尺、四尺整幅尺寸，也有稍小之作。其作品的气韵，可解析为“大气”和“神韵”。“大气”，非谓尺寸而指尺度、指气象、指境界；此乃画家胸襟的尺度、心象的尺度。自谢赫提出“六法”，“气韵”亦成为画家和画评的要求之一。“气韵”实际上是画作所内含和散发出的一种精神气质、一种艺术语言的张力和强力，归根到底是画家本人对艺术的理解和追求的产物。大土三阳曾悟出中国画笔墨之五韵说：一谓神韵，如宇宙之主宰、人生命之根本；二谓气韵，即画之灵动生气，是在浑沦中流转于整幅画中的神元之气；三谓线韵，有轻重缓急、粗细劲柔、长短曲直之姿；四谓点韵，如交响乐之高低节律，有润涩大小、方正歪斜、规则或不规则之别；五谓墨韵，即浓淡干湿、积破渲染形成的对比性组合关系。这里：神是灵魂，气是旋律，线是纲领，点是节奏，墨是血肉。大土三阳的这番界说为其画作内蕴的品格作了一个极好的注释。
中国山水画有着自身独特的品格。除笔、墨、纸张类工具材料限定外，“笔墨”和“气韵”是最重要的两大要素。张仃先生谓“笔墨”是中国画的底线，即什么都能动，“笔墨”不能动，“笔墨”不是工具和材料，而是中国画独特的艺术形式语言，是中国画艺术整体品格的灵魂，是中国画之所以为中国画的根本，也是艺术家独创性、艺术功力、水准等等的集中展现。从中国画史上看，艺术大家其实都是在“笔墨”的天地中极有建树的大家。“笔墨”与“气韵”相联，气韵由何而来？主要来源于“笔墨”，“笔墨”造就了、实践了、创造了“气韵”，“气韵”实际上既是作品整体的艺术氛围之“场”，也是“笔墨”的一种境界和“气场”。大土三阳的作品给人的冲击力就在于他用“笔墨”的力量使观者“入场”、让观者震撼。
20世纪，中国画的历程是在求“创新”的呼喊中走过的。历史性地看，“创新”有两类，一是内在型的，它是中国画艺术历史性发展的必然性所致，是艺术家在艺术创作中自觉地探索所形成的必然性结果；中国山水画史上的所谓“一变”、“三变”乃至“五变”，即是这种历史的符合发展规律的自然呈现；一种是外在型的，在“创新”的口号声、呐喊声中，艺术家自觉不自觉地一味求新求变，把“创新”作为自己艺术创作的目的，这在20世纪的中国画史上尤为显著，一个世纪的实践表明，“创新”可以走得很远，可以无笔无墨，诸多“实验水墨”即此一例，很多人为“创新”而“实验”，为“实验”而“创新”，其结果也就离“中国画”更远。我们发见大土三阳的艺术之路不是求创新，其作品既传统又现代，他走的是入于传统又融于时代的路。他尊重传统、崇敬大家，但又不迷信传统和大家。他认为，中国画的根基在中国文化，而不是某家某派、某种技巧或风格，师传统是师中国文化，因此，他不认同一提师传统即指师某某大家、名师，反对狭隘地追师逐派。
早在南京艺术学院求学期间，他就精研画史，为的是了解和把握中国绘画发展的规律、探索笔墨演进的路径、汲取古人经验、得书画之致理。他注重在自己的作品中，继承米芾富有生气的积点，而力避龚贤积墨的板滞；学习徐渭、八大、石涛的笔墨互变，反对“四王”僵化的图式，研究齐白石无羁而有张力的线条和黄宾虹晚年的焦墨积点、破墨撞色之法；但又能清晰地看到黄宾虹中年之前作品中不足的成因；他欣赏傅抱石淋漓的墨气水韵、传神的人物刻画，但又意识到傅氏笔墨功夫的欠缺。他勤奋好学、专注和敏思，使他的画既有李成、郭熙的影子，又有黄公望诸家的浑沦元气，同时兼有清人萧云从、王震的雄霸笔力。作为现时代的作家，他又时时置身于时代的发展变化之中，入山林对景写生，思今追昔写精神，因此，观其画能得既传统又现代的体验。
大土三阳出生于书香世家，20世纪80年代即取得了艺术专业的学士、硕士学位，数十年来潜心读书、潜心于书画，积学经年，形成了自己独到的画风和笔墨理念，是一位极具实力和潜力的山水画家，我们期待着他一如既往的努力，也期待着他在山水画领域成就一座更伟大的奇峰。
文章作者阮荣春简介： 华东师范大学艺术研究所所长，原南京艺术学院副院长、原上海大学艺术研究院院长、教授、博士生导师，国务院艺术学科评议组成员，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。
大土三阳近照 大土三阳，字笑辉（孝回、晓辉），号大土三阳。中国当代著名山水画家，硕士研究生导师。民盟中央美术院常务院长，民盟中央文化委员会副主任，文化部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画院研究员，厦门大学艺术学院、陕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、景德镇陶瓷学院设计学院、江苏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等大学客座教授。
大土三阳20世纪80年代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并获得艺术专业硕士学位，长期致力于中国山水画的传承与创作研究，足迹遍及名山大川。积学经年，画风旷达超逸，笔墨浑厚苍古，境界高远深邃，诗文学养深厚，是当代诗书画均达颇高造诣的学者型山水画家。2005年总结概括提出中国画笔墨“五韵”学术主张，2011年提出中国山水画必须重视苦练基本功，通过精确笔墨描述物象而求中国山水画神元之境的表现，即重在精神境界、格调气息的表达。
大土三阳先生几十年如一日艰苦卓绝的笔墨修炼，创造了画雪景不使用一滴白粉，不勾一根白线，而达至雪境的荒寒料瀟、枯涩冷寂。尤其先生独具高格的画树艺术，已然超越于炉火纯青之境，而达艺术之高度自由化元。先生对雪景山水和千姿百态的树木全方位、立体多元性的神元刻画，均已超越了中国绘画历史上数代大家。
大土三阳的树木表现之功，也应证了他在绘事理论上总结提出的《中国画笔墨五韵》的学术成就。 |
